“这……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己磕了碰了,拿来赖到我的头上的?”宋氏狡辩说道,“我们大房的婢子嬷嬷都是经过母亲调教的,怎么会那么没规矩?”
宋氏搬出老夫人来,便是想堵住苏臻的嘴。
苏臻斜着眸子看向明显心虚的宋氏,清清浅浅的笑开,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。
“空口自然无凭。今日是分发份例之日,各房也不过刚刚领取完份例,想必还未使用。不如我们清算清算,大房份例是否缺少,而我们四房份例又是否多了?!”
宋氏彻底慌了。
老夫人虽然偏袒大房,但明面上功夫做得足,她可不喜落人口舌。
而宋氏铺张惯了,房里的份例不够用后就将主意打到了最好欺负的四房那儿。因为料定她们不敢伸张,每每强要过后,免不了的还威胁一番。
宋氏终于舍得离开顾老夫人的双膝,快步走到苏臻身边不满道,“你说核算就核算?你一个外房,当年若没有老夫人的垂悯,你和你母亲都不知道流落在何处乞讨!
如今,轮的着你在王府里说三道四的吗?难道你还质疑老夫人的培养出来的人不成?”
顾老夫人点头,不悦的挥挥手,“不错,我亲自带出来的婆子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?你快些去找摄政王罢,休在这里害老身的眼!”
苏臻似笑非笑的看了宋氏一眼,嘴唇张合,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。
宋氏身形微晃,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和慌张。
她紧紧咬着唇,再也发不出任何嚣张话语来。
“婶婶,祖母的本事我自是知道的。只是这人啊一张皮三两骨的,就是贱。时间久了难免会阳奉阴违的办点腌臜事,做点错事出来也是难免的。我们一家人,又何必为了个下人争论来争论去的呢,您说是吗?”
宋氏僵着面皮子,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,扯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。
“是……”
顾老夫人见宋氏忽然变了个人,竟然附和起了苏臻的话,觉得有些奇怪。
却听苏臻继续说道,“如今婶婶代为祖母管理后宅,私以为这样的婆子留在府中有朝一日定会惹出后患的,倒不如早日发卖的好。”
那婆子敢对她动手,事情闹的又如此难看,必生怨怼,绝对不能再留在王府中!
但赵嬷嬷是宋氏从家宅里带出来的,将她赶出王府,娘家那边就不好交代了。
她犹豫的想要开口,就见苏臻嘴唇张合,无声说了两个字。
宋氏当机立断的点头,“好!”
事情扭转,顾老夫人面上却有些挂不住了,但也是隐隐猜测出一些事来,抬手按着太阳穴便说自己累了,让几人都退下。
临走前,顾老夫人不忘叮嘱道,“快些去和王爷讨要宅子!”
回到翠微院后,顾怜一直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苏臻,苏臻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,“娘!这些年我们平白受了这些委屈,女儿着实不想再忍了!”
苏臻本是想故作委屈来解释自己忽然转性的原因。
可当真落泪她便想到了被灭门的苏家,绷不住情绪,真的泪崩了,引得顾怜好生心疼,搂着她说了不少的体己话。
“都是娘不好……唉!”顾怜也是眼角含泪,十分心疼,心中的那些个怀疑在苏臻的泪水中也都消失殆尽了。
转念想到宋氏前后的嘴脸变化,顾怜又觉得奇怪。
“因为宋氏,根本就没有怀孕。”苏臻冷笑,“她是自知此事无法拖延,想让我们母女替她顶罪。”
而从宋氏的面相看,她泪堂紊乱,今生子女缘分都是浅薄。
“什么?”顾怜大惊,“她是装的?不对……臻儿你怎么会知晓的?”
苏臻道是库房的赵嬷嬷说漏了嘴,被自己听下的,用这个借口搪塞了过去。顾怜的性子,不宜知晓太多。
因为积压了太多的委屈和重生后便面对了太多的事情,哭着哭着,苏臻便睡过去了。
再睁眼时,已是第二日了。
太阳高挂,中午时分。
苏臻咋舌这具身子竟如此贪睡体弱,按着灵虚穴位勉强褪下了混沌之感。
必须想办法增强身体素质才是,这样虚弱的身子会成为她复仇之路的绊脚石。
“小姐,您醒啦?”修芷听到动静,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服侍着苏臻起身。
屋外静悄悄的,苏臻按着发涨的太阳穴垂着眼皮子无力问道,“母亲呢?”
“夫人早早便出了门,说是要去寻摄政王呢。”
“你说什么?!摄政王现在在哪?”
苏臻陡然睁开睁眼,眸底掀起层层涟漪。
修芷不明所以的又重复了一般,顺便报出了个地名,却见苏臻从床上一骨碌起身,套上外袍行色匆匆的往外走着。
“修芷,备马车。”
该死,顾怜竟瞒着她去寻了顾烨白!
顾烨白那厮他最是了解,不愿做的事情有千百个理由搪塞的你说不出话来,还会让你自我怀疑。有点像某个位面常说的——PUA。
顾怜性子本就偏柔,办不成事儿后难免会自顾自怜,届时老夫人怪罪不说,她再去寻顾烨白也会难办。
不行,必须要赶在顾怜找到顾烨白之前将她拦下!
“小姐……”修芷看苏臻如此着急,知晓大概是有事,神色却有些尴尬,“四房只有一辆马车,今早已被夫人……”
苏臻动作微顿,而后平静问道,“王府的马棚在哪儿。”
“啊?”
小姐问这个做什么?
见修芷还想说些什么,苏臻抬手,“无需多言,带我去即可。”
一刻钟后,修芷瞠目结舌的看着苏臻利落翻身上马扬长而去,身姿之飒爽竟像是深谙马术。
小姐……什么时候会骑马了?
马棚的小厮急切冲出几步大喊,“不可!不可啊!未经摄政王允许,怎可以擅自骑走啊!哎哟我的姑奶奶诶!骑走的居然还是王爷最喜的苏月宝马,王爷要责怪下来,我这脑袋怕是不保了!”
修芷一听这话,脚底抹油就跑了。
她准备在后门候着,等苏臻一回来就将这事儿告诉她,好做应对。
这几日,小姐像变了一个人一样,就像话本子里的女英雄……好帅!
凭着前世的记忆,苏臻策马在燕京城的小巷中熟练拐跑着,她抄了湖边小路,终于到达了京郊外的湖心亭。
阵阵马蹄声吸引了刚从井中翻身而出的少年注意。他快速的隐匿好身形,观察着不远处飞驰着的一人一马,面具后的幽深眸子微微眯起,闪烁着危险的光芒,“我,暴露了?”
是摄政王府的马。
马上的人四处张望,似是在寻找着什么。
密道刚建竣工,他初次探路居然就被摄政王的探子盯上了?
怀里的幼狼探出头来,同样嗜血的舔了舔唇,低低的嗷呜了一声。
“小七,你也同意弄死他么?”
少年低笑一声,足下轻点,没有犹豫的飞身而出直抓住了苏臻的肩膀,想将她撂下马,谁知却对上了一双澄澈如湖般的明亮眸子。
是个丫头?